2006年9月22日星期五
记忆中的皇城
十几岁那年母亲搞到了几张故宫的赠票,说要请几个外地朋友去看看,我忽然想起,当了十 几年北京人,竟然从来没有去看看那传说中的紫禁城。余杰说故宫没什么了不起,因为不过是“皇帝冰冷的家”。冰冷吗?有点。好像是2004年才第一次迈进神 武门,尽管那时正是流火时节,却猛然感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美则美矣,却缺少了人情味。好在那个时候,我对建筑颇感兴趣,而故宫屋檐 下形形色色的斗拱让我兴奋不已,游览也算饶有兴致。 在我看来,皇城最美的地方反倒不是故宫,而是城的脚下,老北京人口中的“皇城根”。短短的几十米城墙,每次看到,心中都无限感慨。这条街东边是“金街”王 府井大街,再往东是“银街”东单大街,按照奥运会领奖台的模式,这条北河沿大街该叫“铜街”才是。可是,正相反,皇城根遗址公园静静的躺在两条商业街边 上,徜徉其中,听不到半点喧嚣。这里是那个老北京人梦中的京城的坟墓,残存的那段城墙是它的墓碑。 听说,为了这一段城墙,市民们纷纷捐献自己偷偷收藏的城砖。听说,在这段城墙前,无数人流下了眼泪。我没有捐出来城砖,我也没有在它面前流泪,我只知道, 那个在马可波罗游记里面“举世莫能与比”的北京城早就随着炸药的轰响烟消云散,留在人们的梦里。为了给一条环城的地铁线路让道,经营上千年的城墙轰然倒 地。一千多年来,从来没有一支军队能够攻破这个城池;就连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炮火也没能摧毁它,而它却在我们的欢呼声和嘈杂的鞭炮声中成为历史。 要是能让城墙回来,就算一辈子步行又何妨!可是它永远地消逝了。 今天,废墟上建起了一座遗迹。梁思成先生一辈子都梦想着能让这城墙变成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环城公园,他看到今天的皇城根,会不会露出一丝微笑?
2006年9月21日星期四
脉搏
渐凉了。披着风衣微眯着双眼走在寒风里,穿行于宿舍楼之间的小路。一个月前刚刚回来, 那个时候还可以踩着稀疏的落叶迎着阳光去上课,现在每天都是阴天,像我的心情。 记得那时,每天早上去上学时都很开心。随身听里放着我喜爱的音乐,自行车蹬得飞快。从繁华的亚运村一路穿行到宁静的胡同里,空气里弥漫着老北京的味道和老 北京的叫卖。“香菜,辣青椒哎,沟葱嫩芹菜来,扁豆茄子黄瓜架冬瓜卖大海茄。卖萝卜,红萝卜卞萝卜嫩了芽的香椿啊蒜儿来,好韭菜……”路边的煎饼果子包子 馄饨豆汁焦圈勾得人馋虫乱爬,恨死家里冰凉的牛奶了。 晚上放学的时候,学校旁边那个清真小吃店的扩音喇叭一年到头总是吆喝着“江米小枣粽子一块钱两个”,对面那个报亭则是“晚报法制报体坛周报”。放学的路上 照例是不寂寞的,和朋友高谈阔论,吟诗作赋,一块用德文大声唱着欢乐颂,飞快地闯过红绿灯穿过立交桥。听说这个叫安贞桥的地方在元朝叫安贞门,后来明朝建 皇宫的时候把这个门往南移了几公里,就成了安定门。这些我当时不知道,自行车嗖的一下就过去了。以后再从这经过,一定要回头望一眼——这里曾经是这个地球 上最大的帝国的首都。 而现在,一切都显得那么遥远。我对我的那些同学说,我来自中国。在他们眼里,那是另外一个世界,比小熊星座还要遥远。望着博伊西河的时候,我总是想:这水 一直向东流淌,终究会在西海岸的某个地方注入大海,然后顺着环太平洋洋流转到渤海湾,转到天津卫那个我曾无数次垒城堡拣贝壳的沙滩上,这里是我的祖国。再 往西行几百里,就是我的家。内九外七皇城四,九门八点一口钟。多想再听听钟鼓楼的钟声,那是城市的脉搏也是我的脉搏。窦性心律不齐已经一年多的我,什么时 候再找回这种脉搏?
2006年9月6日星期三
订阅:
博文 (Atom)